生产网络和工业政策的作用

国际生产往往被视为双边贸易的先进形 式，跨国公司设在国外的子公司进口能够体 现出母公司所掌握技术的零部件和其他生产要 素，将这些进口产品组装成最终成品，在当地 市场销售，或是出口至母公司所在国家或第三 国市场。发展中国家在此类生产网络中的参与 主要局限在低薪的劳动密集型活动，有时也在 当地采购部分零部件，这要看当地的工业发展 水平和贸易政策如何。然而，将快速的贸易自 由化与信息通信技术革命结合起来，形成了更 为分散的生产分工形式。其特点是，来自高薪 国家、掌握先进技术的公司将自身的管理、营 销和技术知识、位于其他发达国家的生产和销

售任务、以及位于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低薪劳动 力任务结合起来。由此产生的结果是，资本、

服务和技术工人更加频繁地开展跨国流动，而 不再仅仅是货物的流动。⁶¹ 因此，这些生产网 络目前跨越多国边境。

一些人坚定地支持国家参与国际生产网 络，理由是参与这种网络将为实现工业发展开 辟出一条新的“快车道”(例如，Baldwin，2014 年；WEF，2012年)。这种观点认为，国际生产 网络让参与其中的发展中国家公司能够专注于 生产过程中的某些具体环节，而不必同时掌握 所有生产阶段，也不必建立完整、纵向统一的 工业体系。此外，借助进入新的、而且往往是 价值更高的市场，参与国际生产网络能够为处 2000-2013年发达经济体的国内总产值增长和

发展中经济体的出口增长 (百分比)

资料来源: 贸发会议秘书处的计算结果，依据贸发会议统计数据库；荷兰经济政策分析局；经合组织，《主要经济指标》；以及欧洲统

计局。

注: 图中数据是根据季度数据得出的年度增长率。发达经济体列表，见图5.1的图注；发展中经济体是指荷兰经济政策分析局确 定的新兴经济体。图中数据为加权平均数。计算非参数性斯皮尔曼等级相关系数，发现在2012至2013年间，发达经济体国 内总产值增长与发展中国家出口增加之间没有相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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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Q1–2007 Q4 2008 Q1–2011 Q4

2012 Q1–2013 Q4

于工业化初期的发展中国家的新兴产业创造机 会，从事增值较高的生产活动。这将有助与发 展中国家扩大就业，提高收入，同时积累基本 技能和实现工业化所需的其他能力，从事技术 更先进的制造活动。

参与国际生产网络有助于推动发展中国家 的结构性调整，秉承这种理念，有人提出，发 展中国家应围绕贸易、外国投资、服务业和知 识产权，重新制定贸易和工业政策，支持生产 网络的有效运行(Baldwin，2014年)。这基本上 意味着，凡希望本国公司进入国际生产网络的 政府，应让本国的政策措施以生产网络牵头公 司的利益为准(Milberg等，2014年)，政府应取消 被认为妨碍当地工厂与相关国际生产网络有效结 合的所有措施，转而采取保

护生产网络牵头公司专有财 产的各项政策。从实际层面 来看，要便利企业进入这些 生产网络，需要制定政策，

允许增加国内公司的外国股 权，方便重要人员的流动和

就业，放宽当地含量规则以及与外汇和利润汇 回本国有关的规则，强化对于投资者的保护(包 括对于国内法规和决定提出质疑的权利)，为外 国投资者制定替代性的争端解决机制，以及修 订关于国有化和征用等问题的国内法律(Taglioni 和Winkler，2014年；Cattaneo等，2013年)。

这种方法的众多支持者承认，开放的贸易 和投资机制本身还不足让各国从跻身全球价值 链中受益(WEF，2012年：8；经合组织，2013 年)。他们甚至承认，“问题是外国投资者不会 积极谋求、有时还会抵制这种一体化”(Taglioni 和Winkler，2014年：6)。对于这个问题，他们 只拿出了部分解决办法，建议需要采取横向政 策措施，其中包括教育、基础设施建设和技术

转让，目的是增加进入全球价值链的机会，确 保在当地实现外溢效应，同时避免对于地方一 体化的偏见(Taglioni和Winkler，2014年)。正如 Ravenhill(2014年：265)指出，“虽然我们一再 宣称，世界目前处在后华盛顿共识时代，但最重 要的政策建议依然在模仿华盛顿共识时代”，而 且这些政策建议“不足以在……(国际生产网络) 内部形成发展中国家孜孜以求的升级换代”。

事实上，虽然在某些政策周期，必须在价 值链前面加上“全球”这个修饰词，但大多数 国际生产网都是区域性的，而且近年来在发展 中国家的扩展严重向东亚倾斜(贸发会议，即将 出版)。此外，国际生产网络的牵头公司依然 以发达国家的公司为主，而且集中在少数几个 部门，例如服装和纺织品、

电器和汽车部门(Nolan，2012 年；Starrs，2014年)。这些特 点未必能够湮灭人们要求反 思与国际生产网络有关的政 策的呼声，却应以此警醒世 人，在制定结构性转型战略 时，不能仅仅依赖与全球价值链有关的机会。

特别是，不应以必须促进进口为由，轻视一系 列积极主动的措施在支持根据当地条件和制 约，实施进口替代和促进出口等方面持续起到 的重要作用。

此外，参与国际生产网络到底有多少潜在 裨益，是一个目前尚无定论的实证问题。对于 不同国家来说，这些裨益可能千差万别，而且所 需成本也会有很大差异，在制定关于参与国际生 产网络的具体部门政策时，必须审慎权衡(2002 年、2006年和2013年《贸易和发展报告》)。特 别是，由于牵头公司和其他供应商施加强大压 力，要求压低劳动成本，发展中国家有可能陷入 低增值活动而不能自拔。这些国家可能受阻，丧 参与国际生产网络到底有

多少潜在裨益，是一个目 前尚无定论的实证问题。

失向供应链上游移动的机会，原因有二：一是通

标准，确实可能会提高质量，改善管理和生产 程序。因此，达到发达国家市场实施的更加严 格的标准，可以产生上一节所述的通过出口开 展学习的裨益，包括“提高质量标准”，促进 发展中国家向消费者比较富裕的市场出口。然 而，随着发展中国家的公司不断向价值链上游 攀升，要达到上述标准可能会越来越难，到某 一时刻成为不可能的任务，发展中国家公司的 上升势头将就此停滞。

统一产品标准，还可以为发达国家的公司 打开发展中国家的进口市场。假如发展中国家 生 产 力 较 低 的 公 司(例 如 那

些不出口，只满足国内市场 需求的公司)没有能力达到更 加严格的产品标准，进口产 品将大幅度增加。这还将意 味着，这些公司再也无法为 出口公司提供投入，而这将 给国内生产关系造成不良影 响，降低出口产品的国内增 值成分。此外，同一产品标准

将损害发展中国家与要求实现这种统一的相关贸 易或投资协定缔约国之外的其他国家的贸易。

总体来看，本节论述说明，国际生产网络 可以为处在结构性转型初期的国家创造机会，

在某些部门加速推动工业发展。但在大多数情

况下，不应将参加这个网络作为国家工业发展 战略的唯一一项内容。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实现 了工业发展的发展中国家在加入国际生产网络 时，必须权衡与放弃现有政策灵活性有关的利 与弊，特别是从在何种程度上促进经济和社会 发展的角度来衡量。

此外，正如前一节所述，由于发达国家的 经济增长长期迟缓，以及/或者发达国家的收入 增长对于发展中国家出口的积极影响减弱，国 际生产网络的重要性很可能会萎缩。这不仅仅 是暂时现象。2000年代初以 来，由于油价上升，运输成 本增加，发达国家的企业在 海外赚取的利润减少了。这 可能会加剧海外制造业活动 迁回发达国家的发展趋势，

同时强化发达国家巩固本国 制造业基地的种种努力。⁶⁸ 另一方面，南南合作网络目 前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处于 落后状态，但是，假如发展中国家调整经济增 长战略的重点，更多地重视国内需求和区域需 求，南南生产网络的重要性将增强(《2013年贸 易和发展报告》)。这其中的主旨在于，无论是 哪种改变，都找不出为顾及发达国家公司的利 益而放弃政策空间的正当理由。

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 工业发展的发展中国家在 加入国际生产网络时，必 须权衡与放弃现有政策灵 活性有关的利与弊。

假如不能增强制定政策时的灵活性，那么 执行有效的政策战略，实现关于2015年后发展议 程的讨论可能会形成的全球发展目标，都将无 从谈起。建设可持续和包容的经济增长道路，

必然需要制定更加有效的宏观经济政策，解决 金融体系中存在的重大系统性问题。然而，必 须将改善全球贸易治理，作为更全面和更综合 的一揽子措施的一部分，以协助保留政策空间，

以便开展积极主动的贸易和工业政策，同时还 应与宏观经济及金融改革议

程互为补充。

要加强全球贸易治理以 支持发展，可以采取哪些步 骤？最重要的是强化多边机 制。多边规则可以为国家决 策者提供指导，确保各国的 相关规则保持一致。多哈回

合谈判应借助2013年12月在巴厘举行的世贸组 织部长级会议产生的新的前进势头，努力向前 推进，无愧于“发展回合”的别称。在这方面 采取的措施之一是重视执行问题(《多哈部长级 宣言》第12段)。此外还应坚持统一努力的原则 (《多哈宣言》第47段)，不能动辄改变计划，用 仅有少数几国达成的多边协定来补充一系列强制

合谈判应借助2013年12月在巴厘举行的世贸组 织部长级会议产生的新的前进势头，努力向前 推进，无愧于“发展回合”的别称。在这方面 采取的措施之一是重视执行问题(《多哈部长级 宣言》第12段)。此外还应坚持统一努力的原则 (《多哈宣言》第47段)，不能动辄改变计划，用 仅有少数几国达成的多边协定来补充一系列强制